【王高王】柴米油盐酱醋茶5

第5章

  许是因为第一天，大家看着高英杰从北方来，觉着新鲜，就都来凑了个热闹，他的东西倒是很快就卖得差不多了。正值黄昏，若是天色黑了再回去，恐怕是没法走山路的。于是高英杰和方士谦道了别，收拾收拾包袱，就回去了。

  走在路上，两边还都是摊贩们在叫卖着。街边渐渐地有灯火点起来了，映着夕阳，倒是显得格外相衬。自小在被困在皇宫里长大的高英杰从未见过这般充满了烟火气的街头巷尾，不禁放慢脚步，仿佛要沉浸在这片夕阳灯火之中了。

  “哟，小子新来的吧？”正痴痴地发着呆的高英杰突然听到不怀好意地一声叫唤，抬头一看，是几个体格健壮的彪形大汉。

  周围本来热热闹闹的人声一下子安静了下去，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到了他们身上。有几个胆子大的，想要悄悄开溜去官府通风报信，却也都被混混们瞪了回去。

  高英杰与那些混混身高相差很大，他必须得抬起头才能看见他们的脸。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觉得惊慌害怕——笑话，他就算再怎么身材矮小，再怎么不受待见，那也是女真皇族的纯种血脉，自小学习骑射武术，若是几个小混混都敌不过，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自己这个高姓了。

  他悄悄握紧自己袖中的匕首，面上却无甚变化，只是冷着一张脸：“不知几位大哥叫住我有什么事？”

  带头的人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斧头，一边威胁道：“规矩懂不懂？看你年纪小，我们也不为难你，把你今天身上的钱拿来孝敬，保证这方圆几百里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找我麻烦。”满脸不屑，他梗着脖子道。

  眼见那大汉就要抡起拳头，旁边一家衣店老板连忙出来打圆场：“诶诶，几位好汉别急啊，这小伙子刚来，不懂事儿，待我好好和他说说嘛，莫生气，莫生气。”

  说着，连忙拉着高英杰低声耳语：“孩子啊，你别拗，这几人横行霸道惯了，除了方士谦，连官府也制不住，啊不不不，我黄某人也可以，但是为了低调行事我就只好暂时让他们得意一阵子。这次给他们钱，往后也不会在来烦你了，就算打得过，三番几次看着几只苍蝇在眼前晃来晃去不也闹心么？你就意思意思，给一点就是了。”

  方士谦……方大哥？原来方大哥这么厉害？高英杰颇有些吃惊，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自来熟的胡渣大叔居然还算得上是武功高强。不过他对自己很有自信，更何况，这些卖药和香料赚来的钱还得用来付房费呢！要是交出去了，他靠什么生活？总不能吃王公子的白饭吧？他高英杰可不是这种人！

  他冲衣店老板笑了笑，把他推回了店里，自己又站出来，一扬下巴：“想动手？那就来吧。”

  “你小子！不知好歹！”那混混头子暴喝一声，提着斧子就要砍上来，其余的跟班们也都各自握着武器，气势汹汹地一拥而上。

  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呼——然而，不是为混混，不是为高英杰——是为了方士谦！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竟敢欺负到高小弟的头上来了？”方士谦冷哼一声，手里握着的，赫然是方才用来剁馄饨馅的菜刀！ 

  几人一愣，混混们瞬间像是吵闹的小学生见到班主任一般，乖巧地收了手，又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家伙什儿藏起来，连连陪笑道：“诶哟！这这这，原来是方爷的弟弟啊！瞧小的，太没眼力见儿了，那个什么，高小爷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们吧。”

  高英杰都还没来得及掏出匕首，就被几个混混迅速的变脸给惊呆了，方士谦走到混混头子的身前，对着他踹了一脚：“还不快滚？”

  混混头子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到地上，即便如此狼狈，但却如同领了圣旨般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方……方大哥……谢谢啊……”愣了好半天，高英杰才反应出这么一句话。他确实想到过混混们或许会害怕方士谦，但没想到——这么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啊！

  方士谦瞬间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毫不在意地拍了拍高英杰的肩膀，用力地搂了一下他：“嗨，哥赶到得算及时吧？哥早就说过，哥会罩着你的！”

  高英杰用力点了点头：“今天还好有方大哥！”继而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担忧起来，“可这么一闹，天色都晚了......我这可怎么回家啊……”

  旁边的衣店老板闻言，从店里取出一盏油灯，塞给高英杰：“嘿嘿，今儿算你走运，碰到本剑圣这么个大好人，喏，油灯拿去，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大恩不言谢么！你记在心里就好啦！诶对了，顺便自我介绍一下，黄少天，飞黄腾达的黄，年少有为的少，一步登天的天。”

  高英杰还没来得及道句谢呢，方士谦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行了你，还大恩不言谢呢，别在那儿嘚瑟了，今儿你也算是有心，改天请你吃饭，成了吧？真的是，话多得很。”

“嘿——方士谦你以为我听不到啊，谁话多了，我那是活泼开朗平易近人，看在你请吃饭的份儿上我可就勉强原谅你了，诶英杰你记得一起去！咱俩到时候一起去吃穷他吃穷他吃穷他！”黄少天证明了自己确实是话痨。高英杰突然被点名，反应不及，只好敷衍地笑笑，微微点了点头。

  方士谦双手环胸，头撇向别处，轻声嘀咕了一句：“吃，你尽管吃，吃完了以后，第二天大家就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剑圣被秋葵噎死的奇闻逸事了。”

  高英杰提着黄少天的油灯回家了——方士谦当然提出了自己送他的意见，不过被高英杰推辞了。

  一天下来，总算是有惊无险。回到家里，王杰希正在做饭，见他回来了，便道：“回来啦？快去洗洗手，饭马上好了。”

  “诶好！”高英杰把东西随手一搁，然后就安心坐在饭桌边等开饭了，看着王杰希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高英杰忽然间生出想法：王杰希是一个贤妻良母，每日都会关心体贴丈夫，白天料理家务，晚上就会为丈夫做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以前……王公子也是这么为他的太子下厨的嘛？高英杰不禁思索起来。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怪诞，他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象与猜测甩出了脑海。

  王杰希把几个小菜都端出来，每一碟分量都很少，但是做得非常好看。高英杰不禁感叹了一句：“王公子，你这菜做得......可真精致！小巧玲珑的！”

  “以前吃的一直都这样，离开皇宫后也吃不太惯外面的东西，扫地僧以前教我下过厨，所以就自己鼓捣鼓捣。”每一个厨子做的菜被夸奖，厨子总会感到满心欢喜的，“你从北方来，就怕习惯了大鱼大肉，我做的清淡，你要是想吃别的，就和我说。”

  “没事儿没事儿！王公子做得可好吃了！”话语之间，累了一天的高英杰早就饿坏了，这会儿急着狼吞虎咽，嘴里含着东西，含糊道，“我母亲就是江南的，我胃口跟她，北方草原那种一上一大盘的，我还吃不惯呢！”

  王杰希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诶，英杰，你今天在集市上，怎么样？”

  一说到今儿白天的事儿，高英杰可就兴有话说了：“今天摆摊儿的时候遇到一大哥，叫方士谦，就我旁边儿卖馄饨面条什么的，人特好，武功也不错，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小混混，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居然就被方大哥打跑了。嗯，还有一个叫黄少天的衣店老板，人也很好，应该是方大哥的朋友吧，有点儿话痨，还有一颗小虎牙。”

  看着高英杰兴致勃勃地谈着这事儿，王杰希地脸色却是变了几变：“那人叫什么？方士谦？还有黄少天？”

“嗯，对啊，黄少天和方士谦。诶，说起这方大哥，他倒是个厉害人！之前问我买几个治擦伤的，我翻了半天没翻到。方大哥可倒好，随手指了个裂纹釉的水蓝色瓷罐，把木塞拔出来，里面居然还真塞着张纸条，写‘金创药’三个字，这么隐蔽，他居然一猜就猜出来，真是奇怪极了。”

  王杰希稍稍镇定了一下，才答道：“不奇怪。他的武功或许没有你高强，但在这方面，莫说是你，就连我，10个我，也是无法望其项背的。”

  “啊......啊？王公子和方大哥……”话刚出半句，高英杰看着王杰希脸上略有些肃穆的表情，隐隐约约意识到似乎不该问那么多，便又低头扒饭去了。

  王杰希对高英杰的识时务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高英杰的肩膀：“明天帮我捎句话给他，就说‘一切安好’，还有，明天回来之前，记得买些水果啊，茶叶什么的回来，老在这深山老林里吃野菜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咱俩又不是兔子。你要是想吃荤的，就再带点肉回来好了。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